長春假疫苗案是怎樣煉成的？
發表時間： 2018-07-27 10:14
吉林長春長生生物科技有限責任公司不合格疫苗事件還在持續發酵，隨著調查深入，越來越多的內幕被發掘出來。這家原先是國有的企業如何轉成了私有企業，又如何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本台記者王允在做了一番調查後，綜合媒體報道，整理出來下面的問答。
問：這次疫苗事件到底是怎麼爆出來的？
答：這樣說吧。最早是7月15日，由國家藥監局發布通告稱，在飛行檢查中發現吉林長春長生生物科技有限責任公司凍干人用狂犬病疫苗生產存在記錄造假，嚴重違反相關規定。次日，也就是7月16日，吉林省食藥監局就收回了長春長生的《藥品GMP證書》，並要求該公司停止狂犬疫苗的生產。到7月22日，中國國家藥監局又有通報，透露長春長生編造生產紀錄和產品檢驗紀錄，隨意變更工藝參數和設備。
問：據說這次飛行檢查能查出結果是因為長春長生內部有人舉報，是嗎？
答：根據多方報道，的確是有內部員工舉報。但目前不清楚到底是因為內部崗位調整導致舉報人利益受損進而進行舉報，還是有外部因素驅動。社交媒體上也有傳聞說，是因為員工被迫加班，但公司克扣加班工資，引發不滿而舉報，但我還沒有確實這一線索。
問：這次事件是由國家監管部門在檢查過程中得知並公布出來的，這似乎表明監管在起作用，外界對此都有些什麼看法？
答：的確有這種說法，而且是來自世衛組織。世界衛生組織駐中國代表高力博士就在今天發表聲明說，問題由飛行檢查發現，說明了監管機構的體系監管和現場檢查能有效保護人們健康。
但是，我們也要注意到，疫苗出問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好多年了，現在才檢查出在生產方面存在的問題，說明監管制度還有很多不足。
而且，在這一輪事件中，武漢生物制品公司生產的百白破疫苗也不合標准，數量超過40萬支，比長春長生的問題疫苗數量還多，但武漢這家公司目前就無聲無息，此前只是由當地的管理部門給予了行政處罰，連處罰的細節我們都不知道。有人說，武漢生物被輕饒，就因為它是國企的原因。
問：這次長春長生狂犬疫苗不合格，也帶出了它生產的百白破疫苗不合格的事情，而且因此被罰款344萬，這感覺是不是太輕了？
答：輿論普遍反映這個處罰太輕了。這個處罰是根據現行的《藥品管理法》作出的，這部法律的修訂草案去年底就出來了，目前還在征求意見。但已經有人在說，對企業的處罰太輕了。這部法律已經是第三次修訂了，但看來還是有很多問題。
問：這次涉事的狂犬病疫苗並未出廠銷售，還沒有造成實際的損害，為什麼大家的反應這麼激烈呢？
答：這次不僅和狂犬疫苗有關，剛才你也說了，還有百白破疫苗不合格。其實，疫苗本身不合格引起的結果不是很容易檢測出來，因為即使是合格的疫苗在某些人身上也會有不良反應，不一定是疫苗本身的問題。我想，這裡的重點是，疫苗的對像是嬰幼孩，家長容易恐慌，失去信心。而且長春長生在疫苗市場占有很大的比例。
就說狂犬疫苗和水痘疫苗這兩類，長春長生公司的批簽發數量分別是355萬人份和360萬人份，在國內居於第二位，這個數量太龐大，影響面太廣了。
問：現在我們都知道，長春長生是私營企業，而且是由原先的國營企業私有化形成的。根據你的調查，這個私有化過程是符合程序的嗎？
答：你說到問題的關鍵了。其實最早是有所謂的長春生物制藥研究所，原先就是制藥企業。到90年代，這個研究所和其他幾個單位共同發起了長春實業，後來又改名為“長生生物”。很長一段時間中，這些公司都是國有企業。但在2004年，長生生物的控股公司“長春高新”董事會轉讓了長生生物的大部分股權，而這個股權的受讓者就是現任長生生物的董事長高俊芳，而“長春長生”是長生生物的全資子公司。我這些說法已經被廣泛報道了。
你說到這個私有化是否符合程序？其實當時就有問題，因為長生生物是個很有成長潛力的公司，當時的股價一股可以賣到3元以上。但當時賣的時候，長生生物只是作價每股2.7元。
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高俊芳作為受讓者，她本人就是控股公司“長春高新”的副董事長、兼總經理，她同時也是長生生物的董事長兼總經理。所以，有人說，這是左手賣給了右手。實際上，2003年底，國務院就有文件，明確規定經營管理者不得參與轉讓國有產權的決策。
問：如果當時這種轉讓有問題，現在還能找到證據嗎？
答：現在警方已經介入調查了，據說長春國資委也在調查。但是，最近中國媒體《財經》的記者在采訪長春高新的一位高管時，對方說這種轉讓沒有問題。當記者問他，有沒有國資委同意轉讓的文件時，他又說時間太久，找不到了。
問：我記得2000年前後國有企業私有化有一波高峰，是吧？
答：是的。當時就是因為私有化過程缺少監督，中國出現了很嚴重的國有資產流失的問題。
問：那麼，現在高俊芳在長生生物占有多少股份？
答：高俊芳本人占有18.1%的股份，但她的丈夫和兒子還有股份，高俊芳家族實際占有長生生物36.66%的股份。除了長生生物之外，高俊芳還控股其他8家以生物制藥為主的公司。高俊芳家族目前在福布斯中國400富豪總榜單中以67億排名第371位。
（記者：王允 編輯：申鏵 網編：洪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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